法国政府难产，盟友白鲁难缠，马克龙第二任期难推动

欧时大参 02-12 08:18

2月8日晚间，法国总统府发布通告，在1月11日的基础上，再次任命了20位包括部长、部长级代表以及国务秘书在内的政府成员。这也意味着,新总理阿塔尔的第一任政府终于在其被任命为总理一个月后终于正式成立。

01难产的政府

对于马克龙来说，2023年是在一片聒噪声中结束的。筹备时间长达近18个月的移民法改革，在12月19日以极端右翼党派“国民联盟”（Rassemblement national）主席玛琳娜·勒庞（Marine Le Pen）在高呼“意识形态胜利”的情况下收场。面对2024年6月即将到来的欧洲选举，马克龙选择通过任命新的总理来试图再一次为自己第二个总统任期注入活力。

权衡之下，阿塔尔最终被任命为新总理。从2016年就加入马克龙的党派算起，仅仅用了不到十年，阿塔尔就从党派发言人，成为国民议会议员，再到政府成员，又从到教育部长位子上跃升为第五共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理。在职位火箭般上升的同时，也是他逐渐企稳的支持率。自从2023年7月份成为国民教育部部长以来，他颁布的一系列包括禁止穿戴穆斯林罩袍、加强数学教育以及严惩在全国性悼念活动中行为不当的学生使得他在法国民众中间支持率以及知名度进一步上升，还一度成为法国最受欢迎的政治人物。

但自从他担任总理的任命公布后，政府的完整组成却成了最大的谜题。在1月11日，法国总统府公布了第一波主要部长的任命，这一波任命中，有两个主要的亮点。其一，前“共和党”（Les Républicains）人拉希达·达蒂（Rachida Dati）以及卡特琳·沃特兰（Catherine Vautrin）加入政府，分别担任文化部部长以及卫生部部长。通过吸收萨科齐派右翼人士的加入，马克龙主要希望可以在欧洲选举中进一步吸纳右翼选民。其二，出现了若干大型，甚至是超大型部门。比如说原负责体育、奥运会和残奥会事务的阿梅莉·乌代亚-卡斯泰拉（Amélie Oudéa-Castéra）在第一波的重组中其职权范围进一步扩大到了国民教育和青年领域。而经济部部长布鲁诺·勒梅尔（Bruno Le Maire）要负责的领域则在经济之外，还包括了工业主权、数字事务以及能源问题。

▲ 2024年2月10日，法国文化部部长拉希达·达蒂在法国总理官邸马提尼翁宫参加部长会议。（法新社图）

根据《世界报》（Le Monde）提供的消息，法国总统府方面，希望可以通过延后部长级代表以及国务秘书的任命，来为新部长们施展拳脚、“留下印记”创造时间。这尤其对根基尚不稳健，需要在政府中树立权威的新总理的阿塔尔来说至关重要。但在过长的等候期之中，法国农民的示威活动进一步挤占了媒体空间，导致政府任命进一步延后。而以往由三四个政府成员以及其幕僚可以分担的工作，在这段时间都由超级大部的部长及其幕僚来处理，难免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甚至是被迫将部分事项延后处理的情况。

而在这样的背景下，也为政府成员之间对自己的职权范围“挑挑拣拣”提供了机会。一位部长的顾问在接受法新社的采访分析到：“每过一天，第一轮被任命的部长就能够被增强一分，而第二轮即将被任命的部长就被削弱一分。”尤其是因为在第一轮任命中出现的超级部门的部长，将会有更长的时间来组织其麾下幕僚，并在之后部长级代表和国务秘书的人选上施加更大的影响力。举例来说，尽管经济部部长勒梅尔争取到了三名部长级代表以及一名国务秘书的协助，但在私下中，他放话：“我才是能源部长”。因为正是由于他的争取，才使得能源事务从之前的环保部转移到了他的麾下。

▲ 当地时间2024年2月10日，法国经济部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前往法国总理官邸马提尼翁宫参加会议。（法新社图）

02 追求平衡的要求下，难以取舍的人选

任命政府成员的过程中，需要考虑的因素也相对多样。作为马克龙在2017年竞选总统时的承诺之一，政府任命上需要保证男女比例平等。在第一波任命的部长当中，女性的比例略低，为43%。因此，在第二轮提名政府成员时需要酌情提升女性成员的比例。

此外，由于马克龙在议会中的执政联盟由三个党派共同组成，在未能取得议会中绝对多数的情况下，执政联盟内部的每一票都至关重要。正因如此，马克龙和阿塔尔在考虑任命时，也适度向执政联盟内部的盟友倾斜，从而达到稳固联盟的目的。前总理爱德华·菲利普（Edouard Phillipe）创建的“前景党”（Horizons）在政府中取得三席，其中还包括了环保部部长克里斯多夫·贝许 (Christophe Béchu)。

而在“民主运动”（Mouvement Democrate，简称 MoDem）情况则要更加复杂。其党派领袖弗郎索瓦·白鲁(François Bayrou)一直以来都是马克龙的盟友，也正是凭借着白鲁的支持，才有马克龙在2017年竞选总统。而在国民议会的议席上，凭借着62个席位，民主运动也是执政联盟内部的第二大党。

▲ 当地时间2024年2月5日，弗郎索瓦·白鲁在庭审结束后离开巴黎法院。（法新社图）

作为马克龙的忠实盟友，白鲁在2017年马克龙成功当选总统之后就被马克龙任命为司法部长，但就在几周之后，随着法国司法机关对其领导的党派展开司法调查，他被迫辞职，并从此深陷一场长达7年的官司。终于，在今年的2月5日，随着巴黎法院以“缺乏具体证据”以证明白鲁个人亲自介入其党派利用欧洲议会拨款从而为其党派的雇员付薪，他免于刑事起诉。

这司法结果一出炉就引发了法国媒体的猜想。一方面，在阿塔尔成为总理后，新任教育部部长乌代亚-卡斯泰拉丑闻不断。她为了向媒体解释自己子女选择私立学校的原因，向媒体谎称说公立学校由于老师数量不足，因而出现了课时不足的情况。再后来，又被媒体爆出她子女就读的私立学校“斯坦尼拉斯高中”（Lycée Stanislas）是一所极端保守的私学。另一方面，作为马克龙的亲密盟友的白鲁，同时在1993年到1997年期间担任过教育部部长，有着相对丰富的经验。

▲ 当地时间2024年2月6日，前法国教育部部长阿梅莉·乌代亚-卡斯泰拉在国民议会接受议员的询问。（法新社图）

然而，白鲁在2月7日晚间向媒体声明，表示在缺乏“政策共识”的情况下，自己将不会进入政府。白鲁解释到：“在我看来，有两个领域值得完全付出：国民教育。如今这个领域正在经历一次由远及近的信任危机，而我相信我们可以将其纠正。但在不少的协商之后，我认为在具体方法上的视角的分歧将会造成阻碍。”他随后还批评到，马克龙在执政期间“巴黎和外省之间的差距再进一步扩大。”

在政府重组的背景下，白鲁对马克龙及其政府的批评尤其引发人们的关注。诚然，这并非是白鲁第一次与马克龙在政策上产生分歧，但这一次的强度和时间点，让不少人以为白鲁将会和马克龙决裂。尽管之后白鲁本人重申自己的党派将会继续作为执政联盟的一部分，而在最终的完整名单中民主运动依旧输送了四位政府成员，但是这一在政府组成正式公布前的小插曲依旧从侧面显示出马克龙在第二任期内所面临的困境。

▲ 当地时间2024年2月9日，法国国民教育部举行了权力交接仪式，新任教育部部长妮柯尔·贝鲁蓓讲话。（法新社图）

03 缺乏惊喜的任命

借用爱丽舍宫方面信源的说法，马克龙任命阿塔尔做总理的最主要的目的是利用其“年轻”的特征重新为政府注入活力，那么这第二波政府成员的任命则和这一初衷相左。在任命中，没有第一波任命中类似于达蒂一般亮眼的“明星式”部长，新面孔也少之又少。至于最烫手的山芋，也是法国总统马克龙本人在2023年所强调的将会被当做“主权事务”的国民教育，在经过乌代亚-卡斯泰拉的丑闻和贝鲁拒绝后，只能交给前司法部部长，已经年近70岁的妮柯尔·贝鲁蓓(Nicole Belloubet)来执掌。

而从另一个角度，随着马克龙及其政府右倾化趋势愈加明显，之前政府成员中有着左翼色彩的代表人物在这次任命中被洗牌出局。这其中有前交通部部长克雷芒·博姆（Clément Beaume），前劳动部部长奥利维尔·杜索普（Olivier Dussopt）以及前政府发言人奥利维尔·维朗（Oliver Véran）。

在政府完整名单公布后，总理阿塔尔在法国电视二台（France 2）接受采访时表示，新政府将会以“行动”和“结果”为中心推动改革。并且他再次重申，马克龙从2017年上任以来，所推崇的“超越（左派和右派）”将会继续发挥作用。只不过在当前议会中缺少绝对多数的情况下，改革的日程表很明显将不会单独掌握在政府的手中。